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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武俠]从淫贼到侠客(全本)-8

  

第二卷 似是故人来 第009章 天痴地狂

乾坤剑在江湖中只出现过一次,并且也是昙花一现的几个月。但这把蓝色细剑在短短几个月里却是威震江湖。六十多年前,武林中凭空出现了两个意图独霸江湖的门派,一个叫映日门,一个叫雪花谷。映日门门主梁梦庄,门下弟子全是清一色男子。雪花谷谷主花弄雪,谷中弟子全是清一色女子。映日门与雪花谷刚出现江湖,便以强势横扫武林,弄得武林中人人自危,很快就成了二分天下之势。梁梦庄与花弄雪二人为了争霸武林而大打出手,整个武林一时混乱不堪。

江湖中人只知道后来有一老一少二人,以一把蓝色细剑,力压梁梦庄与花弄雪。最后这一老一少与梁梦庄花弄雪一同消失,连映日门雪花谷众弟子也一夜不见踪影,就像武林中根本没有出现过一样。江湖中无人知晓那一老一少是谁,亦不清楚他们一起消失的内情。但那把蓝色细剑却为江湖中人传颂。后来邪派出了下不世高手曲向天,荼毒武林。许多人都盼着蓝色细剑能再出江湖,为武林除魔。可惜的是,蓝色细剑再没现身。

于是后来的人又在怀疑,到底有没有这样一把蓝色的细剑。虽然蓝色细剑成了江湖的传说,知晓的人也并不多,但还是有有心人一直关注它的。

如果不是延照大师一时心生私念,那么,这把剑将会依然埋藏深渊,无人知晓。如果不是肖小洪桓恰巧遇到了延照大师,那么,世人还不知道那把蓝色细剑叫作乾坤剑。如果不是洪桓心生歹意要抢乾坤剑,使延照大师不得不亮剑,那么,世人也不知晓延照大师手中的剑就是曾经逼得映日门与雪花谷消失武林的那把蓝色细剑。

人生却不是由一连串的如果组成的。如果可以再活一遍,相信九成九的世人都愿意重新开始一个人生吧。

其实,人生就是由许多意想不到组成的。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明天会发生什么。正是这些世人无法预料的事情,让世人对人生充满了希望。但是,深究这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却似乎早就种下了因,而得到的果。

佛曰:一切都是因缘际会。人生便是如此吧。

延慧大师双手合什,用沉缓而宏亮的声音说道:“阿弥陀佛!敝寺延照师弟的确在上个月上山采药时,捡到一把剑。但只是一把普通的铁剑,却并非如洪施主所言的蓝色细剑。既然贤昆仲执意要的话,老衲便给你们就是。”

延慧大师转向众僧说道:“涣心,你去把延照师叔带回来的剑拿出来吧。那把剑就放在为师屋里的桌上。”

涣心是延慧大师的弟子。他低首合什道:“是,师傅。”然后便往里面行去。

地狂谢地听了,欢喜地叫道:“延慧老和尚,你早就该如此。那就不用浪费我们的口水了。”

还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涣心手抱一剑跟回来,正要交给他师傅延慧大师。延慧大师摆摆手,指向天痴地狂,说道:“你把剑拿去给那二位施主吧。”

涣心踌躇了一会,才慢吞吞地踱向谢天谢地那边。他这一慢不要紧,可地狂谢地等不急了,只见红影一闪,涣心手里的铁剑就到了谢地的手里。

涣心骇然,手中的剑没了,一时竟呆在当场。

延慧大师见了,先是大惊,继而暗暗摇头。他大惊的是那谢地的武功,从那轻功来看,谢地的武功极为厉害。一个谢地就这么厉害了,另一个谢天只怕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他摇头的是自己的弟子没有见过世面,如此胆怯。延慧大师低叹一声,叫道:“涣心!回来吧。”

涣心听了师傅的话,才醒转过来,低首回到了僧人当中。

秦慕楚也是对谢地的轻功感到意外,但他并不吃惊。如果是在以前逃亡的时候,他一定感到非常震惊,但自从他练成乾坤心法后,这样的武功他并不放在心里。

谢地却早已把剑拉出,一看,就是一把普通到再也不能普通的铁剑。谢地叫道:“嘿!这是怎么回事?洪桓!你说的可是这把剑?”

那洪桓连忙回答道:“谢二爷,这绝对不是那采药和尚手中的剑!小的敢以项上人头担保,这把剑不是那把乾坤剑!”

谢地听了,把手中的剑与鞘都一齐扔回延慧大师的脚下,怒道:“延慧你这老秃驴!竟敢用把铁剑来糊弄老子!真是气煞我也!”

延慧大师依然不紧不慢地说道:“这把就是老衲的师弟延照上次采药所拾的剑,并没有像那洪施主所说的蓝色细剑。”

谢地听了,怒目盯向洪桓。洪桓急忙说道:“谢二爷,小的真没说假话。如若小的骗了您,您,您杀了我一家好了!”这个赌本可是够大的了,谢地顿时无言以对。

谢天这时出声了,他说道:“既然如此,延慧你就让我们进去搜上一搜,如何?”

延慧大师没有出声,他身边的一个和尚反先喝道:“此乃佛门清静之地,岂容尔等肖小逞威!”这个也是延慧大师的师弟,叫做延昌。

谢地听了,不怒反笑,说道:“老子今天就要搅了你这清静之地,看你们这些秃驴怎么拦我!”说着,他便一人迈步向后院走去。谢天他们也不阻拦,想来谢地这般正合他们的心意。

刚刚发话的延昌,一个箭步跨出,挡住了谢地的去路,双手合什,说道:“阿弥陀佛!后院乃本寺重地,请止步吧。”

谢地憋了一肚子的火,叫道:“让开!”

延昌说道:“不让。”

“当真不让?”谢地咬牙道。

“当真不让。”延昌的语气十分坚定。

“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谢地叫道。然后他也不说话了,抬手就是一掌,挥向延昌。要是在二十年前,谢地早就一掌劈了过去。现在他虽说还是脾气火爆,但比二十年前,已经收敛了许多。

延昌见状,也不退让,合什的双手向外翻出,双掌迎上了谢地的单掌。只听“砰”地一声,两人的手掌一碰即分。延昌连向后面退了五步,而谢地只是身子晃了晃,却一步也没有退。谢地是随手一掌,而延昌却是双掌齐出。功力孰强孰弱,任谁都能一眼看出来。

净慈寺香火绵延许多朝代,有一定的历史,但并不注重武功的修练。虽然历来的方丈也极力推崇僧人习武,但一来他们并无意于行走江湖,二来也没有武学传统,没有武学名师。就算他们现在的武功,也只不过是少林武功的旁支的旁支了。

谢地冷哼一声,又迈步向前行去。延昌却也不示弱,又迎了上去。

谢地见状,心里升起了杀意,他有二十年没有杀人了,看来今天他要破戒了。二十年前,谢天谢地兄弟俩在山西平遥时,见到一群盗贼抢劫一个老妪,大怒之下要把那几十个盗贼全撕了。没想到出现了一个病恹恹的老头,说什么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人呢,还有什么人生在世,孰能无过之类的,让他们放了那些盗贼。可是他们怒意正盛,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只怕也挡不住他们杀人的念头。一个病老头,自然不放在他们眼里。可是那老人却跟他们做起交易来,说只要谢天谢地能胜了他,他便不管他们杀多少人,包括他的性命。但是,如果老人胜了他们兄弟俩,他们就必须退隐江湖二十年,并发誓不再杀人。当时的谢天谢地兄弟在江湖鲜有敌手,自以为武功十分了得,二话没说,他们便答应了老人。结果却出乎他们兄弟俩的意料,他们竟然打不过一个糟老头!无奈之下,他们唯有答应了老人的条件,退隐江湖,并不再杀人。

一晃二十年过去了。他们立的誓也到期限了,没想到他们才出江湖,便在一酒楼里听到一个人在吹嘘他见到的剑如何如何厉害。那人正是洪桓。谢天谢地兄弟认为只要有了这样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行走江湖就更是如虎添翼了。而洪桓亦正愁没有帮手弄那把剑,虽然到时只怕自己也没有那把剑的份,但只要这天痴地狂一高兴,好处自然不少。于是他们一拍即合,由洪桓邀了一些狐朋狗友,一起杀向了净慈寺。

谢地眼中一露杀机,延慧大师便知他要下杀手了。只怕他这一招下来,延昌师弟不死也只有半条命了。延慧大师情急之下,把手中的佛珠甩了出去,直向谢地袭去。然后他才纵身掠往延昌。

可是延慧大师才掠到一半,便被人拦下了,来人就是身穿绿袍的谢天。只听谢天说道:“老和尚,以一打二算什么英雄。既然你要打,那我就来陪陪你吧。”说完便挥掌向延慧大师的胸口击去。

延慧大师无奈,只好沉下心来应付谢天。两人很快就你来我往,拳打脚踢地斗在了一起。延慧作为净慈寺的方丈,武功自然要精深不少。而谢天则二十年来,首次与人交手,手脚一时还未放开。因此二人暂时斗了个半斤八两,不分胜负。

那边延昌可就惨了,本来谢地一掌就可把延昌震伤的,却没想到延慧大师射来一串佛珠,让他分心招架。这样一来,谢地只是再次把延昌震退而已。但延昌的好运也就到此为止了,谢地一掌把射来的佛珠击散,佛珠顿时落了一地,哔哔剥剥地四处滚动。谢地也不管这些,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又是一掌击中了延昌的胸前要害。延昌抵挡不住,“噗”地一声,人还在空中便喷出一口血来,众僧连忙上前把他接住,却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谢地这时却不急着进后院了,他好整以暇地看着谢天与延慧大师的武斗。看着看着,谢地咂咂有声地说道:“大哥,就那老和尚的身手,还需你如此费心?你不会是武功比不过弟弟了吧?哈哈哈!”

谢天的武功一直都比谢地略胜一筹。谢地常常不愤,可又无可奈何,于是他常常一有机会就要挤兑挤兑谢天。而谢天对什么事都可以无所谓,偏偏就不喜欢谢地说他的武功不行。

谢天冷哼一声,骤然加强了攻势,一时之间,弄得延慧大师手忙脚乱,应接不暇。延慧本身武功就不如谢天,加上刚刚听到延昌被击伤的声音,心里更是乱七八糟的。就在这时,谢天一个纵身,双臂展开,有如苍鹰搏兔,直向延慧俯击下去。延慧大师无奈,只得高举双掌迎击谢天。“砰”地一声,延慧退后两步才停下。谢天却趁势整个人在空中向后翻出,然后又转回原势,直向延慧大师击去。延慧只好再举掌架住,可是这一次谢天的攻击力明显加强,延慧大师抵挡不住,亦是如同延昌一样“噗”地吐出一口鲜血,踉踉跄跄地不停向后退,还是后面的僧人把他接住了,他才没有倒下去。

谢天这招名为“苍鹰三搏”,每击一次,力劲便加深一倍,即使延慧大师能够挡住他的第二击,也绝对挡不住最后一击。只怕受了那最后一击,他也不是只吐一口血那么简单了。

谢天击退延慧后,也不追击了,就立在原地。谢地却大笑道:“你们这些秃驴就是死脑筋,乖乖地把那乾坤剑交了出来,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么?哼!识相点就把剑交出来。否则……嘿嘿!”谁都知晓他省掉了什么话。

众僧无一人出声。延慧与延昌是无法出声,而其他僧人却是不知该如何出声。

谢地见状,连说三个“好”字,才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说完便手捏掌刀,要向众僧杀去。

这时,从后院跑出一个和尚,年约五十,身材稍胖,圆脸,小眼,大鼻的。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他手中抱着一把剑,剑鞘是墨色的。

只听洪桓叫道:“乾坤剑!他就是采药和尚!”

跑出来的正是延照大师,而他手中的也正是乾坤剑!

只见延照大师边跑边喊道:“不要伤了我师兄!剑在我这里,你们要就拿去!”然后他便用力把手中的乾坤剑,抛向天痴地狂谢天谢地兄弟那边。

第二卷 似是故人来 第010章 力收双仆

延照大师把剑扔了后,便急忙赶到延慧延昌身边。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各倒了一粒龙眼大的药丸给延慧延昌喂了下去。

延照的丹药果然厉害,延慧延昌二人吞了药后,马上就好转了许多,已经能够讲话了。延慧大师叹道:“师弟,你这又何苦呢?须知那乾坤剑关系到武林命运,乾坤剑出,只怕江湖再无宁日了。师兄不是叫你有多远就走多远的吗?”

原来,当延慧大师得知了天痴地狂要来抢剑后,知道难以躲避,只得马上叫延照师弟带着乾坤剑从后山离开。谁知延照却放不下师兄弟之情,再次折回。延照比延慧小许多,当延照还小时,延慧不单是他的师兄,还更是他的父兄,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所以延照一直以来都对延慧感激不尽,也更珍惜他们的这份感情。

对于延照来说,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武林的安危,又怎么及得上延慧对他的恩情呢?

谢天谢地一时之间竟然难以相信,乾坤剑这么容易就出现了。他们还以为非要杀几个人,才能逼出乾坤剑来。这种突如其来的喜悦让他们的心神出现了极为短暂的停顿。可是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势态又发生了变化。一个人影居然从大雄宝殿的后门冲了出来,快如流星般地掠上半空,那人一伸手把乾坤剑握在了手中了,然后轻飘飘地落在当场。

把乾坤剑抢在手中的自然是秦慕楚。不管如何,乾坤剑乃是乾坤老人的随身之物。虽然他并未拜乾坤教老人为师,但却有师徒之实。他是不会让乾坤剑落入他人手里的。更何况,乾坤剑还是映日门,雪花谷,彩虹宫能否再出江湖的关键。所以,秦慕楚选准了最好的时机,把乾坤剑抢在手中。

谢天谢地眼见到嘴的鸭子竟然飞到别人的手里去了,心中大骂自己一时大意,居然忘记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句古话了。不过见是一年青人,他们心里又安定了不少。一个年青人,还能够翻出他们的手掌心么?

谢地大声喝道:“哪里来的臭小子,你为何来抢我们的剑?快快还来!否则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秦慕楚说道:“臭小子骂谁呢?”

谢地大声说道:“臭小子骂你!”突然发现自己上当了,他马上把还要讲的话吞进了肚子里。两边的人都有点忍俊不禁,却又不敢笑出来。

秦慕楚笑道:“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是臭小子啊!我说臭小子,这剑只许你们抢,就不许我来抢?”

谢地听了,恼羞成怒,说道:“好你个臭小子,居然敢来消遣老子,看老子不把你撕成两半!”

秦慕楚又说道:“臭小子要撕谁呢?”

谢地连忙说道:“臭……”却突然发现差点又上当了,又急忙收住了口。于是他更是火冒三丈,话也懒得说了,扬手就是一掌挥了过去。

秦慕楚见状,也不示弱,同样扬手一掌挡了回去。这次两人用的都是阴力,一般的人只看到两个人都扬了扬掌,却见不到任何动静。突然,谢地闷哼了一声,身子晃了晃,却没有后退。反观那年青人,却纹丝不动,像一阵轻风拂过,什么事也没有。

不单谢地心下骇然,就连旁边的谢天见了,也是大吃一惊。他清楚自己弟弟的功力,与他只在伯仲之间,却没想到与一个年青人比拼掌力还吃了暗亏。这个年青人功力到底有多深厚,谢天可是摸不透。谢天突然想起二十年前的那位病老头,那老头看上去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武功却深不可测,他们兄弟俩也一样摸不透。

谢天沉声说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要与我们兄弟俩作对?”

秦慕楚听了,说道:“笑话!我又不认识你们两兄弟,为何要与你们作对?我只是看中了这把乾坤剑罢了。既然你们可以抢,我自然也可以插一手。”

谢天说道:“既然如此,看来我们唯有手底下见真章了。”说完便凝神聚力,蓄势待发。

秦慕楚摆摆手说道:“等等。”

谢地见了,说道:“怎么?臭小子害怕了?”

秦慕楚摇头道:“非也非也。我是说,你们兄弟俩还是一齐上吧。免得我要费时费力地打了大的,又来小的。”

谢地听了,怒道:“什么?!你要我们兄弟两人打你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真是笑话!我大哥一招‘苍鹰三搏’使出来,只怕你像那老和尚一样,二搏都接不下哩。”

秦慕楚淡淡地说道:“既然如此,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他转身问延慧大师道:“大师,不知是否有权处置这把剑呢?”

延慧大师长叹一声,说道:“既然师弟已经把剑送了出去,此剑便不再是本寺之物了,谁持有它,谁便有权处置它。”

秦慕楚听了,心道果然如此,他又转过来对谢天谢地他们说道:“不如这样吧,如果你们两个胜了我,不单这把乾坤剑归你们了,就连我也任由你们处置,如何?”

谢地说道:“此话当真?”对付这么一个小毛孩子,他自信绝对能够手到擒来。虽然刚才吃了暗亏,但他却认为那是自己大意了。

“千真万确。”秦慕楚说道,“不过,万一是我胜了二位呢?”

“我们兄弟俩会输?哼!”谢地听了说道,“要是我们兄弟输了,就给你当奴作仆,如何?”他相信自己不会输的。

秦慕楚却道:“哦?这只是你一个人说的罢了。你大哥还不知敢不敢答应呢。”

谢地一时嘴快,说出了这样的条件。但他没有后悔,因为他知道他们兄弟俩是不会输的。在这二十年里,他们不单各自的武功有所精进,而且还练出了一套兄弟二人互相配合施展的武功出来。于是谢地望向他的大哥谢天,两人本是孪生兄弟,自然心意相通。谢天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如果我们兄弟俩输给你,就给你当奴仆。”真是笑话,如果他们兄弟俩苦练了二十年还打不过一个毛头小子,就算他们不当别人的奴仆,也无颜在江湖上混了。

秦慕楚说道:“好!够爽快。”说完,便把手中的剑插入地面。上前一步,一摆手,说道:“请吧。”

谢地率先出手,手捏掌刀,直向秦慕楚的面门斩去。秦慕楚古井不波,手却后发先至,挡住了谢地的进攻,伸出食指点向谢地斩来的掌刀。谢地大惊,连忙撤招。谁知秦慕楚却又是一掌击去,谢地正在收掌,只得中途再变为出掌,这样一来,谢地等于是仓促出招,却对上秦慕楚精心设计的一掌,高下立判。

谢地被秦慕楚击退了几步。他对谢天说道:“大哥,这小子有点棘手,我们还是一起上吧。”谢天开始还不屑与弟弟联手对付秦慕楚,但他见了秦慕楚的出招,只觉得他的招术乃是天马行空,灵活而变幻不定。加上秦慕楚功力深厚,谢天知道今天遇到了队手,但他没有退路了,因为他们兄弟俩立了誓。于是谢天二话没说,一掠身便向秦慕楚攻去。谢地紧随其后,亦向秦慕楚攻去。

三人很快就战到了一团。谢天攻秦慕楚的上盘,谢地攻他的下盘。秦慕楚马上便感到压力骤增,再也无法像对付谢地那般轻松了。但每到紧要关头,秦慕楚都有妙招出现,总能化险为夷。

谢天谢地两兄弟却是越打越心惊,他们两人合击术还是第一次施展,却始终无法沾得那年青人的衣裳。他们本来以为,等到他们的合击术越打越顺手,那他们对付起这个年青人就会越来越容易。谁知他们把合击术都使了个遍,却也对对手无可奈何。而更让他们不安的是,那年青人施展的一些武功,总给他们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三人互斗了几百招,还是没有分出胜负。谢天谢地兄弟俩有点着急了,只见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然后大喝一声,谢天再次腾空,又是一招“苍鹰三搏”。而谢地却施展出有点像滚堂刀一样的身法,更是猛攻秦慕楚的下盘。

眼见谢天谢地两兄弟使出了杀招,秦慕楚也轻叱一声,整个人有如旱地拔葱,“嗖”地一声,也跃上了空中。谢地的所有攻势都落空了。

秦慕楚更是不停,当他升到空中最高时,突然整个人都旋转起来,就像一个陀螺一样。而此时谢天在空中正要往下坠,他的攻击目标竟然消失了!正当他奇怪对手到哪去了时,他猛然察觉头顶有一阵劲风袭来。谢天也真是了得,他居然在下坠时,身子硬是翻转了过来。变成面朝上,双手合掌迎向秦慕楚从空中下击的致命一招。

谢天大叫一声:“二弟,快!”他的双掌便与秦慕楚的掌力接实,只听“砰”地一声,谢天整个人急剧下落。秦慕楚却一个旋身,又往空中翻去,化去了谢天的掌力。

谢地听到谢天的叫喊,立知不妙,连忙转身向谢天的落脚处掠去,刚好把谢天接住。可是秦慕楚这一掌凝聚了他全身的功力,非同小可。加上谢天又是仓促应对,所以谢地接住谢天,但他还是无法站稳,一个劲地向后退。最后谢地抱着谢天竟然跌坐在地上。秦慕楚才缓缓落在谢天谢地两兄弟面前。

谢天谢地互望一眼,谢天说道:“‘旋风斩’!你是那病老头的传人?”他们终于记起,这个年青人所使的招式,竟然和二十年前把他们击败的病老头极为相似。

秦慕楚并不知情,说道:“刚才那招的确叫‘旋风斩’,可你们说的什么病老头,我却不知道。”

谢天谢地见了,只以为秦慕楚不愿提及师门,也就不再多说了。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一齐挣扎着起来,拜倒在秦慕楚面前,说道:“老奴谢天,老奴谢地,拜见主人!”

秦慕楚见状,却连忙闪开了。他说道:“两位前辈请起,在下刚才只是一句戏言,并不能当真。”秦慕楚一开始就观察出谢天谢地二人除了蛮横一些外,并不是凶恶之人。从他们对延慧延昌手下留情便可见一斑。所以才生出要戏弄他们一番的想法。

谢地听了秦慕楚的话,说道:“主人休要拒绝,我们兄弟二人最重承诺,既然我们兄弟俩说过打不过你便给你当奴仆的,我们就一定会遵守誓言。大哥,你说是也不是?”

谢天有点心灰决冷地说道:“不错。我们兄弟二人虽说为人有时蛮不讲理,任性妄为,但我们最重承诺,只要是我们答应了的事,就一定不会食言。”

天痴地狂除了守信,的确没什么优点。如果不是守信的人,他们也不会一答应那病老头就是二十年退隐江湖,不再杀人了。

谢天谢地两人见秦慕楚还在犹豫,便又互望一眼,说道:“如果主人不答应老奴,老奴便长跪不起。”

“阿弥陀佛!”这时延慧大师也站了出来,对秦慕楚说道:“这位施主,谢氏贤昆仲乃是守信之人,如果让他们背信弃义,那还不等于把他们往绝路上逼吗?更何况,贤昆仲有了施主作主人,亦是他们的福分,让他们更积极地生活下去,不也是一桩功德吗?施主请三思。”

谢地听了,大喜道:“老和尚,你这话老子愿意听。早知你是这样通情达理之人,老子也就不跟你要什么乾坤剑了。”

秦慕楚听懂了延慧大师的话。延慧大师是叫他以主仆的名义管束谢天谢地二人,让他们向善,便是功德一桩了。

最后秦慕楚说道:“好吧。我有几点要求,如果你们能做到,我就答应你们。”

谢天谢地听了,连忙点头道:“主人请说。老仆定当做到。”

秦慕楚说道:“第一,你们不要叫我主人,呃,就叫我的名字好了。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秦牧,秦始皇的秦,牧羊人的牧。”谢天谢地听了,说道:“那怎么行?尊卑有序是我们自古以来的传统,不能丢了啊。不如这样,我们叫你公子,总行了吧?”

秦慕楚想了一下,点头道:“也好。第二,既然你们做了我的仆人,那你们就应遵守礼节,不得再肆意妄为,我行我素。你们可做得到?”

谢天谢地应道:“这个自然。不知还有什么要求吗?”

秦慕楚又想了一下,说道:“还有,你们要把大红大绿的长袍给换了。”

第二卷 似是故人来 第011章 杭州四少

秦慕楚带着谢天谢地二人回转绿柳庄。

当然,秦慕楚手中还拿着乾坤剑。秦慕楚本想让延照大师决定乾坤剑的归属,但延照大师声称他已经把剑送给了天痴地狂,他再也无权干涉了。而现在天痴地狂当了秦慕楚的仆人,那剑自然就归秦慕楚所有。秦慕楚也不推辞,欣然接受了。

净慈寺众僧因为烫手之物得以脱手,以后可以安心礼佛,普渡众生,自然欣喜万分;天痴地狂谢天谢地兄弟俩借花敬佛,把乾坤剑送给主人,亦是高兴万分。

事情最后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当然,还有洪桓那些狐朋狗友,被谢地教训了一番,灰溜溜地离开了净慈寺。

关于秦慕楚对谢天谢地二人的称呼,经三人讨论决定,秦慕楚不得叫他们俩前辈,而是叫他们谢大哥谢二哥或者干脆直接唤他们俩的名字。

进了绿柳庄,秦慕楚便带谢天谢地去见何风阳。何风阳正在大厅里与各地的总掌柜会面。何风阳见秦慕楚进来,很是高兴,连忙把秦慕楚介绍给众人,说道:“列位总掌柜,这就是我刚才向你们说起的少东家,老夫的徒弟秦慕……呃,秦牧。秦始皇的秦,牧羊人的牧。牧儿,来见过各位总掌柜,以后你们可要多交流交流。”

秦慕楚见状,连忙拱手作揖,说道:“小子秦牧,见过各位总掌柜,以后还请各位多多照顾。”见到少东家如此彬彬有礼,总掌柜纷纷起身还礼,嘴里还不时地发出几声对少东家的赞誉之词,诸如什么年青有为,青出于蓝,前程如锦……等等。

何风阳也已经与那些总掌柜们商谈得差不多了。何风阳最后说道:“以后我会把所有生意都交给秦牧打理,请各位兄弟们大力支持他吧。”总掌柜们纷纷表示一定支持,然后一一辞行,旁边的柳棋把他们都送去绿柳庄门口。

秦慕楚见柳棋与一干总掌柜出去了,才对何风阳说道:“师傅,楚儿给你介绍两个人。”然后他高声唤道:“谢大哥谢二哥,你们两个进来吧。”谢天谢地二人一直在门在候着,听了秦慕楚的话,便抬脚进来了。

何风阳便见有一红一绿两个高大的人进来了。刚一看清那两人的相貌,心里不由一惊:“这不是天痴地狂谢天谢地兄弟么?听说他们二十年前已经退隐江湖了,怎么会和楚儿认识?”何风阳曾经和谢天谢地二人有过照面,虽然已经过了二十年,但他们的样貌却没有很大的变化,所以他还认得。

秦慕楚不知何风阳心里想什么,只听他介绍道:“师傅,这两位是,呃,是楚儿刚认识的两位老哥,这位红袍的是谢二哥,那位绿袍的是谢大哥……”

秦慕楚还没说完,谢地便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公子你就不用那么文绉绉的了,嗯,这位老爷,其实我们兄弟俩是公子刚刚收下的仆人。我是老二叫谢地,他是老大叫谢天。老爷直接唤我们的名字就可以了。”

何风阳听了,心里震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什么?你们是楚儿的仆人?楚儿,这是怎么回事?”声音略带威严,他可是为秦慕楚好,谁知道这两个亦正亦邪的老家伙安的什么居心呢。

这时谢天也说话了:“老爷请息怒,事情是这样的……”谢天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经过说给何风阳听。按说谢天谢地二人以前跟何风阳打过交道,应该认识何风阳的。奈何何风阳武功被废后,样貌急剧衰老,再加上三年前听到秦慕楚的噩耗,更是雪上加霜,容貌苍老得厉害,谢天谢地二人自然认不出原来的眠花郎君何风阳了。

何风阳才安下心来:“原来是这样啊。如果是这样,对楚儿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如果这兄弟俩能死心塌地地帮助楚儿的话,倒不失为一大助力。”于是他的面色稍霁。

谢地是个直肠子,喜爱说话,要是把他的舌头割了,他宁愿去死。他见何风阳是一个没有武功的老头,再联想到秦慕楚的武功,甚是奇怪,于是他问道:“我说公子,老爷他真是你的师傅?可是他一点武功都没有哇!”

秦慕楚点头说道:“他的确是我的师傅。只是他,他有一次练功走火入魔,被迫废了全身的武功。因此落得今天这样的局面。”

何风阳也配合地长叹一声,说道:“唉,要不是及时散功,只怕是不单武功尽废这么简单喽。轻者全身瘫痪,重者把性命丢了。”

谢天谢地二人嘘唏不已。

这时,柳棋送完那些掌柜的回来了。秦慕楚对他说道:“柳总管,这是我刚认识的谢大哥谢二哥,你带他们去另外换一身衣服吧。”

谢天谢地二人对望一眼,他们本是极为高傲之人,低头做秦慕楚的奴仆也不过是因为打赌输了。但他们都觉得这个主人年纪轻轻的,却为人处事都不错。也不因为他们是奴仆而故意贬低他们,反而处处都透露着尊重。这让他们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以前的人面对他们,不是害怕就是憎恨,尊重他们却是从来没有过的。

大小谢欣然地跟着柳棋去换衣服了。

何风阳见大小谢他们走远了,才不无担心地对秦慕楚说道:“楚儿,这天痴地狂二人,可是桀骜不逊,我行我素之人,你有把握能够驾驭他们吗?”

秦慕楚答道:“师傅请放心。其实大小谢二人其实质并不坏,只要楚儿稍加约束,他们一定改正那些不良习惯的。”

何风阳听了,说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秦慕楚接着说道:“师傅,楚儿去看一下小羽回来没有。”说完便往里面的厢房走去。

何风阳知晓秦慕楚的救命恩人是一只伶俐的红鸟,却也不知晓那只红鸟的来历。何风阳只知道那只红鸟极为乖巧,竟然可以和秦慕楚交流。

秦慕楚很快就回转大厅来了。看他的样子甚是高兴。他小跑着来到何风阳的面前,兴奋地说道:“师傅!您可以再次习武了!您可以练乾坤心法了!”

“什么?!”饶是何风阳早已心如止水,对任何事都是古井不波的,但他听到自己还可以练武时,心里还是止不住地震惊起来,他继续说道:“你是说,为师还可以练武,可以恢复以前的武功?”他的声音竟然有点颤抖。也难怪他会这样激动,就像一个失明了几年的人早已心灰意冷了,却突然有人告诉他说他可以重见光明一样,谁不会激动万分呢?

秦慕楚点了点头,用肯定的口气说道:“没错,师傅。您看!这是回力丹,是乾坤老人炼制的,专门用以修练乾坤心法的。有了它,师傅您就可以更加顺利地修练了。”

乾坤心法的修练,乾坤老人摸索出两种方法。一种就是由练了乾元心法的男子与练了坤元心法的女子进行阴阳双修,男女二人达到阴阳互济,然后合力冲破各自的极限,修成乾坤心法,这个方法条件比较苛刻,难以做到;另一种就是一般的江湖中人的修练方法,条件也非常简单,只要想修练乾坤心法的人先破了自己的武功,然后辅以回力丹,便可顺利地练成乾坤心法。第二种方法简单是简单,但真正有胆量做的却是少之又少,因为没有人愿意废了辛苦练好的武功,而去重新练一种新的武功心法的。而乾坤心法却必须要有这个过程,它的关键就是破而后立。秦慕楚就是以第二种方法修练乾坤心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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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大道,杭州城里最为繁华的街道。

上至达官贵人,下至黎民百姓,都在平安大道上来来往往,川流不息。这里有最好的酒楼、客栈、绸缎铺、玉器行、古字画书斋……也有小摊小贩,推着摊位临街一靠,便吆喝声四起,不停叫卖。小吃有担仔面、羊肉串、烤红薯烤玉米、莲子羹,豆腐花……亦有卖水果蔬菜的,还有一些女红首饰的也当街而卖……有的街角还有走江湖耍把戏的……真是应有尽有,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柳棋领着秦慕楚主仆三人,从街西一直往里行去。

秦慕楚穿的是一袭蓝衫,布料可是上等的绸缎。他手中摇着一把折扇,俨然一副公子哥形象,虽然相貌普通了点,但所谓的“人靠衣装马靠鞍”,穿上一件上好长衫,加上他举手投足间流露的高贵气质,让人顿觉其身份的显赫。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肩上立着的一只红鸟。小羽从没到过这样的等繁华都市,不断地晃动着它那机灵的头,瞧瞧这边,瞧瞧那边。要不是秦慕楚出来之前千叮嘱万叮嘱的话,只怕它早飞出去动动喜欢的物品了。旁人并不知晓秦慕楚与红鸟的关系,均认为秦慕楚是一个玩鸟的公子哥。

以前的达官贵人喜欢玩的是斗鸡斗蟋蟀的,如今却变了,时兴的是斗鸟。所以旁人见到秦慕楚肩上的红鸟,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最多也不过对着他那只红鸟的俊逸多看几眼罢了。

谢天脱下了绿袍,换上了一件银灰色的长衫,加上他花白的头发,平静略显瘦削的脸,给人一种神采奕奕,睿智深遂的感觉。谢天穿的则是一一件金色长衫,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脸形稍胖,眼睛总是东张西望的。虽然穿的是上等布料的衣服,却依然给人一种市井无赖的感觉。用一句俗话说的就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整个人威猛有余,但沉稳不足。

当然,平安大道每天并不缺这样的暴发户,公子哥的。不过,令人侧目的是,这三人竟是由柳棋柳大总管的陪同下走进平安大道的。柳大总管是谁?他是平安街最大的绸缎庄的总管。

据说,那名为绿柳的绸缎庄幕后还有一个大老板,如今庄里的大掌柜也不过是一个打下手的人罢了。可是这个幕后大老板是谁,谁也没有见过。柳棋便是幕后老板派来巡视店铺的总管。起初,掌柜们还以为柳棋就是幕后大老板,却不料他只是大老板身边的四大管事之一而已。

有人说过,这世上永远不缺那些不长眼的好事之徒。秦慕楚四人进入平安大道不久,迎面走来一群人。为首的是四个年青人,看他们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就知道他们有多嚣张了。他们后面跟着一群家丁模样的人,几个人手中提着几只鸟笼。笼里是几只精神抖擞的大鸟。

柳棋暗暗告诉秦慕楚,这四人乃是杭州的四大恶少。那个穿白色长衫瘦高个子的名叫邵虎,是平安街最大的酒楼名潮轩的少东家;穿玄色长衫矮胖身材的名叫申平龙,是申氏武馆的公子;穿朱色长衫身子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名叫肖明鹤,是杭州知府黄世远的外甥;穿土色长衫身子魁梧的名叫南宫麒,是南宫世家的三少。此四人在杭州城里可以说是打横着走的狠角色。他们仗着有钱有权有势,无恶不作。欺压百姓,鱼肉乡人;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他们自称是杭州四少,百姓却称他们是杭州四兽。他们近来迷上了斗鸟,不知从哪里弄来几只好鸟,四处邀斗,打遍杭州无敌手。杭州四少一时气焰更是高涨。

杭州四少,姑且这般称呼他们。他们大摇大摆地一路行来,不时有家丁恶狠狠地为他们开路。走得快的行人则连忙闪到街角,慢的则被狗仗人势的家丁推倒在地。弄得这段街道一时人心惶惶,混乱不堪。

“让开!让开!没看到杭州四少来了么?快点闪开!”几个开路的家丁四处吆喝赶人。

“哎呀!”一声呼叫,接着便有一个老头和他孙子一时躲闪不及,被一个家丁推着跌倒在秦慕楚的脚下。

第二卷 似是故人来 第012章 红鸟扬威

秦慕楚正要俯身去扶起那一老一少,谢天却先他一步去扶起了他们。一来谢天谢地他们是仆,秦慕楚是主,这些事情本应是仆人做的事,二来谢天他们最憎恨的就是欺负弱小。所以谢天先秦慕楚一步行动了。

秦慕楚走前去,柔声地问道:“老大爷,你没事吧?还有这位小弟弟,哎呀,手都擦伤了啊!”

这时,那开路的家丁也走到了他们面前。这些家丁别的不会,察言观色倒不错。虽然秦慕楚一伙只四人,但一看他们穿的都是上好绸缎的衣服,便也不敢怎么跋扈了。加上谢地他正怒目圆睁地盯着他们,他们一时竟不敢上前来。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了过来:“哟!这不是绿柳绸缎庄的柳总管吗?今天怎么有时间来街上逛啊?”说话的是肖明鹤,四人当中算他最为难缠。他是知府的外甥。杭州知府黄世远只有一个女儿,且已经嫁人了,除此之外他再无亲人,所以对这个外甥较为宽容。其实肖明鹤在外面做的许多坏事,黄世远他并不知情,全被他的下属与肖明鹤瞒住了。

别看柳棋在绿柳庄里总是一副下人的样子,可是在平安大道这个繁华的街上,柳棋却表现出了一个大老板的气势。只见他不卑不亢地说道:“原来是四位公子啊。这位是我家少东家秦牧。柳某今天乃是陪我家少东家出来见见世面的。”

“哦?原来是贵庄的秦少东家?在下名潮轩的邵虎,这些都是世家子弟或是少东家,什么时候我们大家一起聚聚,如何?”邵虎毕竟是出生大家,他家的酒楼是平安街最大最好的,可绿柳绸缎庄亦是平安街最大最好的绸缎店铺,能够把一家店铺经营到平安街最大一间,背后没有一点背景与实力那是不可能办到的。

秦慕楚早已经面有愠色,家丁都已经跋扈成这样了,那杭州四少就更不用说了。对于那邵虎说的话,他不怎么想答话。

柳棋见了,知道少东家不悦,于是马上接口道:“哈哈哈,杭州四少相邀,定当奉陪。只是我家少东家初来乍到的,如有不到之处,还请四位公子海涵。”

邵虎见秦慕楚默不作声,看上去呆呆的,以为他正如柳棋所说。于是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再拦着各位了。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完,便与四少众人要走。

这时,秦慕楚出声了,只听他沉声说道:“慢着!众位就想这样走了么?”

杭州四少听了,便又都停了下来。申平龙用鸭公嗓子说道:“我们不走,难道秦公子还要留我们喝酒不成?”

秦慕楚指着谢天扶起的祖孙俩,说道:“非也,只是这祖孙俩被尔等的家丁推伤,尔等理应作出赔偿吧?难道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柳棋见状,心里暗暗叫苦:“我说你这小祖宗,别人见了这杭州四少,均唯恐躲之不及,你倒好,竟然主动去招惹上了他们。”心里担心不已。

那杭州四少听了秦慕楚的话,仿佛听到了一件很稀奇的事情一样,脸上都露出了古怪的神色。他们互相对望了一会,都哄然大笑起来。魁梧的南宫麒大声说道:“呵!我们杭州四少在平安街行走了这么多年,还从没有哪个人敢叫我们赔偿呢。秦公子,你管的事也太宽了吧?你只要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那些贱民的死活,我们又何必去理会那么多呢?”

秦慕楚听了,略带怒意地说道:“我们是人,他们就不是人了?脱去了这层外衣,我们又怎么去分辨谁贵谁贱呢?哼!这件事我偏就管定了。”他曾经是一个四处流浪的小乞丐,吃尽了人间疾苦,所以对于那些穷苦人家或平民百姓,都有一种亲切感。对于南宫麒的话,他是真的生气。

杭州四少听了秦慕楚的话,也生气了。矮胖子申平龙气道:“嘿!你这小子。我们叫你一声公子那是看得起你。别以为你是杭州最大的绸缎庄的少东家,我们就不敢动你啊。识相点,你还是少管闲事为妙。”

皮包骨的肖明鹤亦附和道:“不错。凭我们四家的权势,你一家绸缎庄怎么是对手呢?你还是乖乖地当你的少东家好了。否则的话……哼!”省略的话不言而喻。

谢天谢地兄弟俩是何等人物,他们岂容别人恐吓威胁自己的主人。谢地率先踏了一步出去,怒道:“你们这些兔崽子,伤了人不负责就罢了,竟敢威胁我家公子,简直是不可饶恕!”说完就欲出手打人了。

而对方的阵容里也一阵骚动,亦有几个家丁站了出来,一副要跃跃欲试的样子。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非常时刻,两边都有一个人站出来阻止。秦慕楚这边的是柳棋,他并不知晓秦慕楚主仆三人的武功怎么样,只怕伤了少东家可就不好了。而对方则是名潮轩的少东家邵虎。

邵虎把那几个家丁喝退,说道:“秦公子,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如果这般打斗起来,互相有什么损伤的话,对双方都没什么好处。不如这样,我们用比较文明的方法来解决,如何?”

秦慕楚心里冷哼道:“你们也会用文明的方法么?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文明的解决方法。”于是他回道:“哦?不知邵公子有何文明方法解决呢?”

邵虎听了,微微一笑,说道:“看公子肩上的鸟儿,想必亦一个喜欢斗鸟的人。不如我们就以各自的鸟儿互斗一场,一决胜负。只要秦公子的鸟儿胜了我们的鸟儿,我们不单给那对祖孙进行赔偿,还当众向他们道歉。如果是我们胜了,不单那祖孙俩没有赔偿,而你,绿柳绸缎铺的少东家也应当众向我们四人陪礼道歉。如何?”

秦慕楚听了,心道:“原来是用斗鸟来解决啊。我以前只听说过斗鸡斗蟋蟀的,几时开始有斗鸟的了?不过,嘿嘿,要比谁的鸟厉害,还有谁比得上小羽呢?哼!就依了你们又能如何?”

旁边的老头子早就不赞成秦慕楚要那杭州四少赔偿,可一直没有机会说话。这时他见秦慕楚稍稍停顿了一下,以为他害怕了,所以老头饱含歉意地说道:“这位公子,我看还是算了吧。俗话说的好啊,‘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孙子的这点伤,算是他倒霉。公子不要为了我们祖孙俩冒险啊。”

杭州四少见秦慕楚默不作声,也以为他怕了。肖明鹤说道:“如果怕了的话,就安心做你的缩头乌龟去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的。”

秦慕楚轻蔑一笑,说道:“好!我答应你们,就跟你们斗一斗鸟。到时四位可不要食言才好。”

杭州四少互望了几眼,都会心地笑了。他们花重金弄来一只只剽悍的大鸟,在杭州城里,他们的鸟可谓是打遍全城无敌手。就凭秦慕楚肩上的那只红鸟,只怕是没有一点胜的希望了。他们四人刚刚才斗鸟回来,一时没有对手,让他们扫兴而回。如今有斗鸟的机会,他们自然不会放过。

邵虎连忙说道:“一定不会。既然如此,那么择日不如撞日。斗鸟就定在两个时辰后,地点就定在平安大街的广场。秦公子意下如何?”

秦慕楚才懒得理这些,他点点头表示同意了。

杭州四少领着家丁先行走了。不过,这次倒没叫家丁推人开路了。

柳棋有点担忧地望着秦慕楚,秦慕楚知道他在担忧什么,他安慰道:“柳总管,你放心,我的小羽是不会输的。”

柳棋摇着头长叹一声,倒是没说什么话,带头领着秦慕楚一行去绿柳绸缎庄。

秦慕楚叫谢天扶着老头,谢地抱了那孙子,一路跟着柳棋走到了绿柳绸缎庄。绸缎庄的掌柜柳财,得知柳总管要陪少东家前来,早就在店铺门口等着了。见到秦慕楚一行来了,连忙迎了上去,说道:“小的柳财,见过柳总管,见过少东家。”

秦慕楚随后进了庄里,里面的伙计大多是上了年纪的,可以说是庄里的元老了。柳财已经六十有七了,可是因为找不到人接替他的工作,让他一直担任着。

秦慕楚安顿好那对祖孙,还叫柳财请郎中来护理。然后他把整间店铺全部巡视了一遍,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了。于是,他准备去赴杭州四少的约了。

平安广场在平安大道的中段,占地极广,可以容纳上万人。还是由柳棋带路,秦慕楚主仆三人都跟着他走。

走到平安广场时,广场上人山人海。早在一个时辰前,杭州四少刚刚与秦慕楚定下斗鸟赌约,便有好事者四处宣扬。人群便立即挤满了广场。原因有三,一是这么多年来,竟然有人敢冒犯杭州四少的权威?难道吃了豹子胆了?二是杭州四少的斗鸟在杭州城里鲜有敌手了,到底秦慕楚的斗鸟能否战胜它们呢?三是秦慕楚的身份,都说绿柳绸缎庄有一个慕后大老板,如今绿柳绸缎庄的少东家出现,自然吸引了不少人,都想一睹这绿柳绸缎庄的少东家的风采。

慑于杭州四少的淫威,因此广场上虽然人多,但是基本上还是遵守一定的秩序的。

广场中央搭有一个高台,高台的中央吊起一个巨大的笼子,想来那巨笼就是斗鸟的场地。

杭州四少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早已坐在了高台的左侧,不屑地看着秦慕楚四人进场。他们身边还坐着许多前来助兴的酒肉朋友,大声地说着话,大声地笑。有的干脆搬来酒,已经开始对饮了。这是人多势众的一方。

而秦慕楚他们,只有四人,亦上了高台,坐在右侧。还有许多空位,却无人敢问津。这是冷冷清清的一方。

柳棋心里可是忐忑不安的,他可知道那杭州四少的厉害。别说少东家的红鸟不能斗赢,就算是斗赢了,只怕杭州四少也不会善罢甘休吧。到时可就更加麻烦了。反观谢天谢地兄弟二人,谢天则端坐在座位上,脸色平静,一点也不担心。谢地则坐着也四处转动,四处张望,亦一点也不担心。

听说有人敢挑战杭州四少,赌庄亦是跟风而起,就在高台下开起盘来。杭州四少不单不赶他们,而且还都给自己下了注。许多人亦开始下注。众人看看秦慕楚那只红鸟,竟然耷拉着像是睡着了一样,一点斗志都没有,再看看杭州四少那笼里跳来蹦去的雄鸟,都不禁暗暗摇头,似乎胜负早已分了吧。于是下注呈一边倒的局面,许多人都下注买杭州四少胜。而秦慕楚这边,只有寥寥无几的人,这些人都是平常被杭州四少欺压过的,即使那红鸟失败了,可是敢于冒犯杭州四少的人,再怎么样也应该支持一下的。下注的人还在不断地增加,赔率已经是一赔十了。谁一谁十,下注的人都清楚得很。

就在这时,广场外围出现了一阵骚动,骚动渐渐地漫延进高台。众人都自觉地让出了一条可容四人并走的道路来。三个人从外面缓缓地走了进来。

竟然是萧洁与霜冷双姝!

丁鱼与樊火凤一左一右。萧洁居中,两手挽着丁鱼及樊火凤直向高台行去。看情形,似乎霜冷双姝并不愿来,是萧洁非要拉着她们来的。

这可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以前霜冷双姝还当面怒斥过杭州四少的玩物丧志,根本就是对这样的事情不屑一顾。没想到今天她们居然一起来到斗鸟现场,这是任谁也无法想像的事情。

台下已经呼叫声响起一片,都在惊叹萧洁与霜冷双姝的美丽。霜冷双姝在杭州民众的心里地位之高,只怕是皇帝亦有所不及。自从她们来到杭州,不单把周围的采花淫贼捉得一个不留,就连杭州城里,也见不到几个大盗小偷了。可以说,杭州如今的歌舞升平,有她们的功劳。因此,她们在民众心里,是神一般的存在。

高台上坐着的杭州四少亦坐不住了,纷纷站了起来,作欢迎状。丁鱼与樊火凤初到杭州时,杭州四少亦曾终日围在她们身边,想一亲芳泽。可惜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丁鱼与樊火凤根本就没给过他们好眼色。不单如此,她们二人还把杭州四少狠狠地惩治了几番,自此之后,杭州四少收敛了许多。他们四人早已对霜冷双姝不抱任何希望了,可是今天,霜冷双姝居然来了!杭州四少的心又活动开了,都在想着:“难道她们终于发现了我的好?要不,她们怎么会来此呢?”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萧洁拉着霜冷双姝上了高台,杭州四少伸手正要唤她们,却突然都僵在那里。原来,萧洁她们竟然向秦慕楚那边行去!

才走到一半,萧洁自己松开了手,叫了一声“秦大哥!”便有如乳燕般扑向秦慕楚。霜冷双姝见萧洁松开了拉着她们的手,似乎松了口气,又像是有所抵触地稍微顿了一下,不过还是跟在萧洁后面向秦慕楚那边行去。

秦慕楚没想到萧洁她们会来。他回到杭州才几天,根本没有时间去看萧洁。当然,他也不怎么想去府衙找她。

原来,萧洁与霜冷双姝这天刚好无事出来逛街,才走进平安大街,便听到有人说杭州四少又与人斗鸟了。本来这些事她们是不屑一顾的,可是耳尖的萧洁听到说他们的对手有一只红色的鸟,便想那是不是秦牧秦大哥呢。于是她便要求去平安广场看看,如果不是,她们马上就走人。霜冷双姝本是不同意的,却不知怎么的,脚步又不由地动了,才被萧洁拉了过来。结果那人真是秦牧,她们二人的心都不由地一跳。然后就被萧洁拉上了高台。

秦慕楚柔声地说道:“小洁,你怎么来了?”然后对后面的霜冷双姝点了点头,表示打招呼。樊火凤也略微点了点头,丁鱼却冷哼一声,看都不看他一眼。

柳棋倒是感到奇怪,霜冷双姝他是认识的。她们有时还会到绿柳绸缎庄来买布料。他奇怪的是,这少东家怎么会与她们认识呢?他不是才刚刚回杭州没几天吗?他十分有礼地对霜冷双凤说道:“丁小姐,樊小姐,请这边坐。”丁鱼与樊火凤便施施然地坐了过去,却是没说一句话。

倒是萧洁,却与秦慕楚说个不停,无非是她们自从上次离开后,有些什么事啊,她们又怎么会来这里啊之类的话题。霜冷双姝有点别扭,因为萧洁不时会提到她们,似乎萧洁向秦慕楚提起她们,她们都有些异样。

不单柳棋想不通,杭州四少也想不通,这绸缎庄的少东家怎么刚来就与霜冷双姝认识呢?而且他有那么大的面子,就连霜冷双姝嗤之以鼻的斗鸟,她们也愿意过来?四少愤愤不平,都心道:“哼!他算什么呢。不就是一个绸缎庄的少东家么?难道我就比不上他?更何况,瞧他那张普普通通的脸,怎么能与我这等玉树临风相比呢?哼!霜冷双姝,早晚我要把你们弄到手……哼!秦牧,我要让你的鸟死得很难看,嘿嘿,到时……”

杭州四少颓然地坐了下去。经此一幕,他们那边居然安静了不少。看到霜冷双姝支持对方,他们这边的士气亦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下注的众人见到霜冷双姝居然支持冷门,便又纷纷下注买秦慕楚胜。赔率很快就变为一赔五了。

此时,有一个肥胖的人走上高台,站在台前,大声地说道:“此次斗鸟,双方分别是杭州四少与绿柳绸缎庄少东家。斗鸟规则十分简单,两只鸟进入斗笼里后,用嘴与爪相互缠斗,直到一方倒下判负。此次经由双方同意,斗鸟生死不论,只论输赢!”后面一条,只是杭州四少后面加上去的,秦慕楚也同意了。不过台下却嘘声四起。

肥胖的裁判又出声了,他说道:“现在,请双方把斗鸟放进斗笼!”

申平龙一挥手,后边的一个家丁便提着鸟笼排众而出,小跑着到了斗笼旁,小心地把笼中的大鸟放了进去。

秦慕楚这边则谁都没动,只见他对红鸟说了几句,红鸟便像是极不愿意地飞了出去。萧洁一点也不担心,因为她知道小红鸟有多厉害。她高兴地叫道:“小红鸟!你要加油哦!”红鸟小羽鸣叫了一声,似在回应萧洁。

众人包括杭州四少这才大吃一惊,这只红鸟居然一直都没有被拴住!他们起初都以为,那红鸟之所以会安心地站在秦慕楚的肩上,是因为它被主人用细绳拴住了。但照刚才来看,那红鸟根本就没有被拴,而是极其自由地立在秦慕楚肩上的!天哪!这只能说明两个问题,一是这红鸟是呆鸟一只,根本不堪一击;一是这红鸟已通人性,极为难缠!

到底是哪一种呢?结果很快就会出来。

杭州四少派出的是一只鹰鸮。鸮有许多不同的类型,如草鸮,红角鸮,长尾林鸮等,而其中最为凶猛的就是鹰鸮。草鸮即为猫头鹰,不过它是夜行性凶禽。鹰鸮的样子也有点像猫头鹰,眼睛大大的,不过脸盘并不像猫。嘴喙弯而短,爪子却长而尖。看来它的攻击大部分都是由双爪完成的。

在斗笼里,鹰鸮十分老实地停在中央,警惕地盯着在它面前飞来飞去的红鸟。可是红鸟一直都没有进攻,只是在旁边游弋,这让鹰鸮很不习惯。以往的敌手都是见了它就进攻的,可这今天这个敌人却总是转来转去,转得它头都有点晕了。于是,鹰鸮只好自己先出手了,它瞅准红鸟飞到笼边就要换姿势时,便猛然地攻向红鸟的小腹。可是红鸟这次不再向左右移动了,它竟然突然向后移去!鹰鸮一击落空,正要落回笼中央防守。可是它没机会了,红鸟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只见它稍稍后退,却又突然向前射出,快如闪电地掠到鹰鸮的头顶,双爪分别抓住了鹰鸮的两只翅膀,白喙连连啄向鹰鸮的头。鹰鸮哀号着却挣扎不开,双翅被抓,只得掉落笼底,任红鸟对它施行打击……

红鸟获胜!而且,没想到它竟然是胜得如此干脆!如此轻松!

以往的斗鸟打起来,可是常常要几个时辰才能分出胜负的。可是这只红鸟,它完全是只用了一招!诱敌深入,然后施以雷霆一击!这完全是只有人才能够施展的对敌计谋,居然出现在一只鸟身上!

台下先是静了一下,似乎有点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继而全场都哄动起来。有人开始喊着:“红鸟!红鸟!”于是,全场的人都一齐喊了起来。

杭州四少这边所有人都坐不住了,他们霍地站了起来。面面相觑,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反观秦慕楚这边。秦慕楚是没什么反应,这是他意料之中的结果。霜冷双姝心里没来由地暗自高兴,却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还是冷冰冰的。谢天还是一脸平静。柳棋依然担忧不已。唯有谢地与萧洁二人,却是高兴地拍着手跳了起来。

那胖裁判亦呆了一下,才站出来,两手往前一摆,示意台下的观众静下来。等到观众稍静,他才说道:“这真是精彩的一场斗鸟!我宣布……”可是他话还没说完,便有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慢!”胖裁判回转身去,见是肖明鹤站出来说的话,便说道:“不知肖公子有何吩咐?”

肖明鹤说道:“此次斗鸟,还并未分出胜负。”

胖裁判不解,说道:“此话怎讲?”

肖明鹤转而对着秦慕楚那边说道:“秦公子,我们之前的赌约时说的是:‘只要秦公子的鸟儿胜了我们的鸟儿’,我们才给那老头赔偿的。是也不是?”

秦慕楚听了,冷哼一声,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

肖明鹤得意地笑道:“我们的鸟儿,即是我们四人的鸟儿——四只斗鸟。也就是说,你那红鸟只有连败我们四只斗鸟,才算是胜了。是也不是?”他心里冷笑道:“嘿嘿,就算你胜了第二只,还在第三只。哼!拖也要拖垮你!”

台下的人听了,一时嘘声四起,都在为秦慕楚打抱不平。这摆明是车轮战,要拖死红鸟。可是秦慕楚他又不能拒绝,一拒绝就是输了。

秦慕楚这边,谢地与萧洁听了,都愤愤不平,就要破口大骂了。秦慕楚阻止了他们。他一脸平静地回答肖明鹤道:“不错!”

肖明鹤更是得意,哈哈大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开始第二场比斗吧!”然后手一挥,又一个家丁从后面出来,提着鸟笼到斗笼边,把一只鸟放了进去。顺便把那只奄奄一息的鹰鸮捡了回去。

杭州四少的第二只斗鸟是一只燕隼,体形与红鸟小羽差不多。隼亦是一种极为凶猛的飞禽。燕隼一进到笼子,就四处飞腾,想寻找机会进攻。红鸟也是忽高忽低地飞着,小脑袋在左右摆动,像是在观察对手。不久,红鸟低鸣一声,倏地向燕隼飞去。燕隼本是左右飞的,见对手冲了过来,于是猛地拨高身形向上升去。红鸟就要擦着它的脚下飞过。可是红鸟这时做了一个所有人都无法相信的动作——它猛然把整个身子翻转,变成仰面对着燕隼,双爪居然一把抓住了燕隼的双脚!然后又一个翻身,反把燕隼压在身下。白喙则啄向燕隼的脖子。等燕隼完全落回笼底时,它已没有还手之力了。

又是干净利落的一招制敌!

台下又是一阵喝彩声,不知谁说了句:“啊!它就像一团火焰般,瞬间就焚毁了一切!”于是又有人开始叫道:“火鸟!火鸟!”声声不息。

杭州四少终于色变,才清楚那只红鸟是如何的恐怖!

红鸟小羽好整以暇地立在斗笼中央,在这个笼子里,它宛如是神的存在,任何其它的鸟都无法漠视它的存在。它是这个斗笼的主宰!

现在红鸟的对手是一只细小的蜂针鸟。蜂鸟并非中原所有的鸟类,据说是从西域外流传进来的。蜂鸟体长不过一寸,由于飞行时能发出嗡嗡的响声,因而被人称为蜂鸟。蜂鸟种类亦很多。其中以蜂针鸟最为害怕。蜂针鸟的害怕在于它那细长的喙,有如一根针一般,并且含有毒素,被刺中的生物,只有被麻醉一途。蜂针鸟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它飞翔时因为身子细而转身极快,还可以在极为狭小的空间灵活转身。当然,它的致命弱点就是防御差,只要被扫中,十有八九会没命。

这次红鸟就立在笼中央,动也不动,双眼却紧紧地盯着蜂鸟,小脑袋不停地晃动,似在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小的对手。无论如何,红鸟小羽是快要成精的存在,它看到蜂鸟蓝汪汪的细喙,自然知晓那是有毒之物。接着,红鸟则与蜂鸟像是跳起了舞,你进我退,我进你退的。但是,红鸟每进一次,都尽量深入一点,而退时,则尽量退少一点。就这样一进一退之间,蜂鸟被逼到了斗笼的角落里。红鸟此时厉鸣一声,突然翅膀全张,然后向蜂鸟驰去。红鸟这一张一鸣,响动极大,蜂鸟竟然不敢撩其锋芒,只得向旁边躲去。可是令蜂鸟没有想到的是,红鸟早已经等在那边,蜂鸟就像是自动送上门去一样,被红鸟狠狠地啄了一下脑袋,便跌落笼底。众人看得分明,刚才红鸟冲出去的确是一副有去无回的势头,可是它却竟可以在中途说停就停,然后闪到一侧等蜂鸟自投罗网。红鸟的这种飞翔技巧,实在是人间少有,令人不禁叹为观止。

“啊!”南宫麒一声怒吼,不知从哪里抢来一张弓,搭箭便向红鸟射去。蜂鸟是他的最爱,却被那红鸟一啄就倒地不起了,他岂有不怒之理。

所有人都惊呼了起来,就连谢天,霜冷双姝,都霍地站了起来。谢地跳着张口怒骂,萧洁则是跳着急呼:“小红鸟小心!”只有秦慕楚还是安稳地坐在那里,就连姿势都没有改一下。

这时,又是红鸟!它又做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它身子都没怎么动,只是张开白喙,一口把射来的箭叼住了!箭尾还兀自颤动,而红鸟却稳如泰山。

所有人都张大了眼睛,响声却突然停止了,整个广场突然之间,静得一根针掉下来也能够听见。可能这个平安大街的广场自建立以后,还从未有过如此安静的时刻吧。

继而便是哄天的叫喊声,叫喊的只有两个字:“火鸟!”

杭州四少面如死灰,愣愣地立在当场。邵虎对胖裁判说道:“第四场不必比了,我们认输。”

第二卷 似是故人来 第013章 断肠毒药

绿柳绸缎庄少东家的红鸟以一敌三,最后还用喙接住了南宫麒射出的箭!这一爆炸性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杭州城。秦慕楚的红鸟一时成了杭州城大街小巷,富商走卒的嘴中常客。

杭州四少当众道了歉,亦作出了赔偿,然后灰心丧气地离开了平安大街。

秦慕楚把赔偿的银两带回绸缎庄,全给了那祖孙俩。

秦慕楚一行回绸缎庄,萧洁也非要跟着去,无奈之下,霜冷双姝也跟着去了。

“秦大哥,原来你是这家绸缎庄的少东家呀!”萧洁说道:“早知如此,我就和你一起回杭州了。哼!都是鱼姐和凤姐她们。”说完还嘟着嘴望了霜冷双姝一眼。霜冷双姝全当没看见。

望着琳琅满目的绸缎,萧洁艳羡地说道:“哇!好漂亮的绸缎啊!”

秦慕楚听了,说道:“小洁喜欢哪种绸缎,大哥哥送给你好不好?”然后又望了萧洁后面的霜冷双姝,又说道:“当然了,如果两位也有喜欢的话,也尽管提出来。”

霜冷双姝听了后,樊火凤面无表情的说了声“谢谢”,丁鱼则是一句“谁稀罕”便转头望向别处了。其实,双姝心里都高兴着呢。

“真的吗?”萧洁听了,蹦得老高,说道:“大哥哥,你真好!我要那种湖绿色的,还有那种淡紫色的,对,还有那种鹅黄的,嗯,就是那种……呃,大哥哥,我是不是要得太多了?”萧洁一连串点了七八种不同的绸缎,脸色也不改一下,仿佛这家绸缎庄是她家开的一样。

秦慕楚看到萧洁兴奋得红扑扑的脸庞,心里也暗暗高兴,心道:“小洁,你一定要过得开心啊。”萧洁又使他想起了她的母亲陶雁,心里默默地念道:“雁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洁的。”

秦慕楚柔声地对萧洁说道:“不多。只要小洁喜欢,再多的绸缎都无所谓。”然后他吩咐当值的店小二,每种都裁三份。他知道霜冷双姝不会出口要的,所以也不管她们是否喜欢,就照萧洁的喜好每人都一样的。其实,萧洁以前都不怎么去想穿什么衣服的,自从跟了双姝她们才开始喜欢的。她喜欢什么样的绸缎,无疑是受了双姝的影响。

终于在答应了萧洁一定去知府衙门去看她,萧洁才高高兴兴地与霜冷双姝回去。临走时,萧洁是一步一回头的,樊火凤只是向秦慕楚点了点头,丁鱼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羽的胜利,不仅帮助了那祖孙俩,还帮助了绸缎庄。这等于是在变相地向人们传送绿柳绸缎庄的消息。因为秦慕楚是绸缎庄的少东家,人们一提起那只红鸟的神通时,就一定会提到它的主人,一提到主人,就一定会提到绿柳绸缎庄了。

远的不说,就拿秦慕楚刚第一次带那祖孙俩进庄里时,虽说庄里的生意还行,却也只是熟客在光顾。可是等到秦慕楚的红鸟在平安大广场大胜杭州四少回来后,来庄里的客人络绎不绝,猛然增了数倍。当然,也有许多是专程来看神勇火鸟的。有不少的客人一进来就竖起大拇指,赞个不停,有的甚至是哭泣着进来的。原来,这些人都是被杭州四少欺压凌辱过的,却又对杭州四少无奈何的。秦慕楚此次,可以说是一举三得,一来为那祖孙俩讨了个说法,二来为店铺招来更多客人,三来就是帮那些饱受杭州四少欺凌的人出了一口恶气。

※※※※※※※※※※※※

天色渐渐暗下来。

云水坊,离绸缎庄不远的一家酒楼。这也是绿柳的产业。何风阳深谙生意的中庸之道,你不必样样都做得最大最好,只要有一个产业是龙头店铺最行了。

我们人都是这样,总希望处处都要胜人一筹,岂知人无完人,拥有一技之长就已足矣。

云水坊的规模虽说比不上名潮轩,但其胜在别具一格,小巧而幽雅。

秦慕楚他们就在这里吃饭。谢天谢地本来想到另一桌去吃的,但秦慕楚死活不让他们走,还命令他们一起坐下吃。

本来秦慕楚还准备了好酒给红鸟小羽的,可是小羽扑扑翅膀飞走了。秦慕楚知晓小羽是到野外去觅食了,便也不理它。反正小羽自己会回来的。

酒足饭饱后,秦慕楚他们也要回绿柳庄去了。

柳棋出了趟外面后,回来神色就有点不对,有几次都欲言又止的。秦慕楚见了,也不点破他。谢天也看出来了,可是主人都不问,他作为仆人又怎么去问呢。谢地却大大咧咧的,尽顾着喝酒吃菜,没有注意到柳棋的异常。

这时,柳棋对秦慕楚说道:“少东家,小的去叫辆车吧,天黑路不好走。”秦慕楚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不一会儿,柳棋把车叫来了。秦慕楚他们都坐上了车,谢地一上车就靠着车厢一角打起瞌睡来。秦慕楚则不时地与谢天谈谈江湖佚事,也时常与柳棋聊聊生意经,不过柳棋常常都心不在焉的,几次都不知秦慕楚说什么。

行了一段路后,秦慕楚觉得不对劲了。按理说,他们从西边来的,回去便应该往东走。可是现在的车却是往西走。

秦慕楚狐疑地问柳棋:“柳总管,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应该往东回绿柳庄的么?”

柳棋听了,讪笑道:“少东家,还是被你发现了。本来我是不想告诉你的,怕你笑我胆小。事情是这样的,晚饭前我出去办事,却听到街上的人都在说杭州四少这次斗鸟不服,查清了我们来的路线,已经埋伏在我们回去的路上了,扬言说要我们四人有来无回。小的认为小心为上,于是擅自作主,让车从东边绕过到西湖湖堤,再回绿柳庄。”

秦慕楚听了,哑然失笑,拍了拍柳总管的肩,说道:“柳总管呀柳总管,论生意经呢,我是不如你了。但是若论阴谋诡计的话,我却比你在行了。柳总管,这次你可就错了。既然是作好埋伏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又为何要扬言出来呢?这样岂不是提前暴露自己吗?杭州四少是故意说给我们听的,好让我们走现在这条道路。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只怕杭州四少就在前面等着我们了。”

刚说完,前面便有人叫喊着冲了过来,吓得车夫连忙拉住了马。听那阵势,只怕有五六十人。看来杭州四少真是不服气啊,可惜的是,他们找错人了。

柳棋听了,吓得他冷汗直冒。要是他这一愚蠢做法让少东家有什么闪失,只怕他是难辞其咎。

秦慕楚见了,轻笑道:“不要紧张。这次你也不用下车了,就由我们三个人去好了。”说着给谢天使了个眼色,谢天连忙把谢地叫起。谢地突然发觉现在的生活很不错,跟以前那种餐风饮露的江湖生活比起来,如今可是有如神仙般逍遥的日子。

柳棋听了,颤声说道:“这,这怎么行?要,要是少东家有,有什么闪失,那小的怎么回去给老爷交待?”

秦慕楚也不理他了,伸手点了他的黑甜穴,让他睡觉去了。然后秦慕楚对谢天耳语了一阵,谢天听了直点头。

这时,马车已经被包围起来了。秦慕楚从前边探身出去,一看,车夫不见了,再看,车夫已经站到了围着他们的人群里去了,正得意地笑着。原来,就连车夫都是杭州四少派来的人。只怕柳棋不让他走这条路,他也会带到这条路来呢。

秦慕楚索性自己坐到了车夫的座位上去,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围着他们的人。人数大概有五十个左右,可以看得出来,这些人都练过一些武功。按秦慕楚的猜测,他们有些应该是申平龙家武馆的学徒,有些则是各家的家丁,护院之类的。杭州四少却没有见到人影。

秦慕楚冷然说道:“堂堂杭州四少,难道只是缩头乌龟,不敢见人么?”

围着的人群一阵骚动,然后秦慕楚正前方的位置让出一块地来,四个人走上前来。正是杭州四少。

谢天谢地二人也分别站到了秦慕楚的两侧。谢天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谢地却一副还未睡醒的样子。

似乎每次都是那邵虎先站出来说话的,这次也一样,邵虎说道:“秦公子,今天城中斗鸟,我们甘拜下风。今夜把秦公子请到此处,只不过是有事相商罢了。”

秦慕楚听了,说道:“哦?不知杭州四大公子还有什么大事要跟秦某商量?”

邵虎笑着答道:“也没什么,只不过是希望秦公子把那只红鸟让给我们罢了。”看他说话笑眯眯的,好像真的是在和一个朋友在商量似的,整一个笑面虎。

秦慕楚听了,左手一拍大腿,说道:“哎呀!我那鸟儿自己觅食去了,要不,我倒可以与它商量商量的。”

杭州四少虽然是纨绔子弟,但他们并不笨,听了秦慕楚的话,均大怒。秦慕楚说他跟一只鸟商量,岂不是影射他们四人跟禽兽一样吗?

南宫麒第一个忍不住,站出来说道:“姓秦的,今天你肯拱手相让也就罢了,若是不肯的话,就休怪我们对你不客气了。”

秦慕楚依然不紧不慢地说道:“哦?不知四位意欲对秦某怎么不客气法呢?”

申平龙说道:“三哥,还跟他啰嗦什么呢。看他样子铁定是不肯乖乖就范的了,我们就先打他们一顿再说!”然后他大喝一声:“给我上!”

于是,四五十人一窝蜂地从四面向秦慕楚冲了过来,手里拿棍,拿刀,拿剑的都有。秦慕楚则一动也不动地坐在上面。他两旁的谢天谢地兄弟俩却动了,只见两个人影从左右两侧沿着一条弧线侧踢出去。被他们踢中的人纷纷向后倒去,无一幸免。

杭州四少才终于明白真正的武功竟是厉害如斯!他们那些花拳绣腿,只怕是连一只苍蝇也弄不死。谢天谢地对付他们,就像是对付一块豆腐那么容易。

杭州四少很快就被谢天谢地二人带到了秦慕楚面前。四人的脸全都血色全无,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与悔恨。

秦慕楚冷声道:“咦!不是说要对我不客气的么?四位要怎么对我不客气啊?哼!老实告诉你们,想跟我斗,你们还不够格!谢天谢地!”

谢天谢地二人听了,均伸手猛地一拍杭州四少中的两人的后背。杭州四少不觉中“啊”地一声张开了嘴,便见秦慕楚右手一甩,四料白色药丸准确地进入了四少的嘴里。谢天谢地二人又一拍他们的后背,那药丸便滚下了他们的肚子里。杭州四少惊骇万分,不知秦慕楚给他们吃的是什么东西。

秦慕楚问道:“你们是不是觉得那药丸一入肚就有股热力发散开来呢?”

杭州四少果然感觉有一股热力在腹中漫延,更是恐惧。肖明鹤颤声说道:“你,你给我们吃了什么药?”

秦慕楚听了,说道:“哦!其实也没什么,我只不过是给你们每人吃了一粒销魂噬骨丸罢了。这药丸发作起来,刚开始是你的腹部开始痒,继而全身都痒;先是肌肤痒,接着是你的五脏六腑都痒。痒得你直想把肌肤都搔烂,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挖出来挠一挠。是不是很好玩哪?”后面那句问话,他是用冷森森的口吻一字一顿地说的。

杭州四少听了,都不禁打了个寒颤。他们折磨别人可谓是多矣,却没想到有一天会报应到自己的身上。

谢天谢地听了,心里暗笑不已。其实,那哪里是什么销魂噬骨丸啊,只不过是秦慕楚从乾坤洞府带出来的普通疗伤药罢了。

秦慕楚继续说道:“当然了,这粒药呢,要一个月后才发作的,你们不用担心,没到一个月,它一定没事的。如果你们答应我在一个月里不仅不做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且每人还要做十件对杭州百姓的事情的话,我便答应你们,一个月后给你们解药。不知四位意下如何?”

杭州四少听了,一时话都来不及说,只是不住的点头表示答应。然后才出声说道:“一定,一定,一定照办!”比起性命来,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秦慕楚说道:“还有,此事你们不可对第五个人说起,否则的话,哼!记住:不做一件坏事,做十件好事!”然后便示意他们走人。

杭州四少也不管那些倒地不起的帮手,自己夺命狂奔,恨不得生对翅膀,好快点远离这个恶魔般的少东家。

秦慕楚正要叫谢天谢地二人上车,却突然听见不远的林子里一阵破空声从东边传来,很快又消失在西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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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似是故人来 第014章 淫贼橙缘

这时,有一群人由东往西追去了。这群人的响动极大,武功也是有高有低。武功高的,从林间一掠而过;武功低的,只能在后边半飞半跑。

秦慕楚决定跟着去看看,他叫谢天留下,谢地则带着还在昏睡的柳棋回绿柳庄。反正谢地有点想睡觉,于是他也欣然接受了这一安排,自己驾着马车回去了。

秦慕楚与谢天很轻易地就缀在了那群人的背后,落后的几个干脆不急着追了,就一路慢悠悠地走着去。秦慕楚可以清楚地听见他们的谈话声。

“只怕我们这次又要落空了。”一个浑厚的声音说道,“那淫贼的武功这么厉害,只怕又像上次那样,让他轻松地逃走了。”

“大块头,你别尽长他人志气,堕自己的威风啊!”一个洪亮的声音接着说道,“这次四川唐门都有人来了。早就走在我们最前面的黑衣年青人,你们注意到没有?那就是杭州四少,四川唐门你知道吧,那可是暗器高手!区区一个淫贼怎么会是对手?”

“小高,那唐门来的是谁啊?”一个尖细的声音问道,“不要来个绣花枕头啊。”

洪亮的小高答道:“来的是唐门的新秀唐燕沙。老勇,你可别小瞧他年纪比我们还轻,据说他在家苦练了三年,终于练成了唐门暗器绝技——漫天花雨!你们想想,唐门绝技在身,能差到哪儿去呢?”

“呵,这下那淫贼只怕是逃不了喽!”浑厚的大块头说道,“还是不要说了,我们快点赶上去看看吧。”说着便加快了脚步,其余人亦立即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赶了一顿饭的时间,终于听到前面传来的打斗声。他们几个更是立马跑上前去,跟其他人会合。

秦慕楚与谢天亦悄悄摸上前去,见到前面的一个空地上,周围都是一些江湖好汉,许多人手里还举着火把。中间有三人。

一人站在靠近人群处,黑色的劲衫,俊秀的面庞,苍白的脸色,手里的鹿皮手套,一点变化也没有。他正是唐门新起之秀,曾经与秦慕楚交过手的唐燕沙。

三年前,唐燕沙失神之下不仅自己被秦慕楚制住,更让他痛苦的是,他眼睁睁地看着秦慕楚把他喜欢的樊火凤掳走。事后,他非常的懊恼,也非常痛恨。他不单痛恨自己的愚蠢,更是痛恨自己武功的低微。于是他愤然离开赤焰庄,返回唐门,闭关苦练了三年,终于领悟了唐门暗器绝技——漫天花雨。

一个月前,唐燕沙出关后得知,樊火凤已经到杭州当了客卿捕快,与丁鱼齐名,合称霜冷双姝。他总是觉得樊火凤的不幸是他造成的,因为他没有拦住那折花公子。所以他对樊火凤反而更加怜爱。他暗暗地发誓,一定要给樊火凤幸福。于是他便一路赶往杭州。

就快到杭州时,唐燕沙见到一位旧识,亦是江湖中人,是唐门的一个外家子弟。他从中得知,有一个淫贼不单采花,采后还把那女子给杀了,手段残忍,前一次被采花贼逃了,江湖人士都在追捕。唐燕沙听了,当时就想道:“要是把这个采花贼捉住送到杭州府,樊小姐岂不会对我另眼相待?”于是他便参与到追捕眼前这个采花贼的行动中来了。

可是这采花贼的武功十分高强,一般的暗器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就这样跟他打打追随者追的。当唐燕沙决定使大面积杀伤暗器火磷棘箭时,这个淫贼居然不跑了。反而停下来与追来的人缠斗在一起。而唐燕沙的手还插在鹿皮袋里,手里还捏着唐门暗器四绝之一的火磷棘箭。

场中有两个人缠斗在一起。一个是身材魁梧的大汉,国字脸,皮肤黎黑,太阳穴隆起。看他大开大阖的武功招式,就知他应是一个外家高手。另一个是头戴斗笠,朗眉星目,面容白净,身材跟秦慕楚差不多的年青人。

看周围众人对那魁梧汉子每招都发出的喝彩声,秦慕楚已经知道那戴斗笠的年青人便是采花贼了。

采花贼使的是伏虎拳。伏虎拳是少林寺最普通最基本的拳法,不仅寺里的僧人自小开始学的就是伏虎拳,就连许多江湖人士自小也习过伏虎拳。到了后来,多数人已经不屑于去学伏虎拳了。可是,这伏虎拳自那采花贼手里使出来,却是能化腐朽为神奇。一招“黑虎掏心”他可以连续使出几次,或攻或守,而那魁梧大汉却都无法化解或者无法攻进去。如果说有谁能够把伏虎拳使得如此出神入化,那这位采花贼可谓是第一人了。

采花贼的武功分明比那魁梧大汉高一筹也不止,却一直反复使用伏虎拳的招式。秦慕楚仔细观察了一下,原来那采花贼的双眼总是不断地望向唐燕沙插在鹿皮袋里的手。秦慕楚有点不解,忖道:“难道他怕唐燕沙的暗器?可是以他的武功,应该可以全身而退吧。”

这时,一个让秦慕楚觉得不知在哪听过的声音从人群里传出:“橙缘,你就束手就擒了吧。”然后又有人说话了:“少林寺怎么就出了你这样的无耻之徒啊?酒肉照吃还不算,竟然色胆包天,要去采花?”

秦慕楚听了,心里一惊:“少林橙缘?他就是江湖十大新秀的橙缘?少林橙缘竟然是一个采花淫贼!?”这个消息让秦慕楚极为震惊,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少林新近崛起的年青一辈的佼佼者,竟然是淫贼一个。

场中的橙缘听了,心里也是一惊,他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有人认识他。橙缘一时心里大乱,伏虎拳也打得不再虎虎生风了。但尽管如此,那魁梧大汉依然无法沾到橙缘的衣袖。

周围的人也在议论纷纷。

“什么?他就是少林寺的橙缘?”

“橙缘不是少林橙心堂中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么?怎么当上采花贼了?”

“呸!什么江湖十大新秀!我看就是淫贼新秀一个!”

……

越来越难听的话都不断地说出来了。

橙缘听了,突然又是一招“黑虎掏心”使了出来,那魁梧大汉也一招破空掌迎了上去。谁知这次橙缘突然发力了,“砰”的一声,橙缘立定在当场,而那魁梧大汉却被击得直向后退,被身后的人一把接住了。魁梧大汉此时脸色全无,并非是受伤,而是他此时才知晓,自己的武功跟对方比想来,是多么的低微。刚才听到众人的喝彩,他自己还有些得意呢。

橙缘脸色微红地沉声说道:“小僧并非采花者。众位不要误会。”

那个秦慕楚有点熟悉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误会?那你说说,九天前,你是否经过宣城的卢庄?”秦慕楚循着声音找去,见是一个没有见过的中年人,那人身材不是很高大,一副郎中打扮。

橙缘听了,答道:“不错。”

那郎中又问道:“你是否向卢庄的卢员外家化过斋?”

橙缘点头道:“不错,当时因为小僧口渴,向一大户人家化点水喝。那家正是姓卢。”

郎中又问道:“给你水喝的是一位年青貌美的姑娘,是也不是?”

橙缘听了,又点头道:“正是一位女施主。”

郎中接着道:“见了这位姑娘后,你色心立起,因而把她给奸污了。是也不是?”说到后面时,声色俱厉。

橙缘一听,全身一震,说道:“不!小僧没有!”

郎中喝道:“淫僧你休要拒不相认!卢旺,卢先苟,你们出来说说当天看见了什么!”

这时,郎中后面又出来两个乡下打扮的人。两人互相推辞了一下,其中一个较高的人挺胸说道:“那天,小人与卢旺亲眼看见他,对,就是他这个和尚,他把卢员外家的巧儿姐抱进了屋里去的。”

“那员外家就没其他人在吗?”郎中问道。

卢先苟说道:“卢员外家一共就只有六人。今天他们一家去庙里烧香拜佛,巧儿姐临时感到不适,就没有去,正好一个人留在家里看屋。小人今天在村口碰见卢员外他们上山,所以知道。”

郎中又问道:“你看到那和尚把巧儿姑娘抱进屋里,接下来呢?”

卢先苟叫卢旺说,卢旺推辞了几下,然后才说道:“卢员外家住在河对岸,小人正在这边打鱼,先苟就来叫我,说看见一个和尚把巧儿姐抱进屋里去了。要我跟他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卢员外在庄里一直都对我们挺好的,巧儿姐她对我们更是没话说的。所以小人也同意去看看。小人就和先苟撑船一起过去了。本来有桥的,可是比较远。等于我们赶到卢员外家门口时,便看见从屋里冲出来一个和尚,那和尚有点慌张,边走还边整理乱了的衣裳。他见了我们,更加慌张,然后他突然跳过了院墙走了。”

郎中接道:“哦!原来是这样。那你们也走了?”

卢旺说道:“我们看见那和尚慌张的样子,更加疑心,就两个人跑进屋里去找巧儿姐。没想到巧儿姐她,她……”卢旺居然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郎中问道:“巧儿她怎么了?你倒是说出来呀!”

卢旺突然哭起来了。卢先苟扶住了卢旺,面露愤怒地说道:“巧儿姐她死了!我们看到她衣衫不整地倒在床上,胸口插着一把剪刀。是他!就是那个和尚,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出他来,是他把巧儿姐奸污了,还把她杀了!”最后他也是用哭腔说的。

橙缘听了,脸色大变,急道:“不可能!我冲出门时,她还好好地活着的!不,我没有奸污她,更加没有杀死那位女施主!”

郎中冷笑一声,说道:“哼!好一个少林子弟呀!竟然做出这等连禽兽也不如的事来!各位,此等禽兽,我们还留他做什?大家一起上!把他给宰了,为那巧儿姑娘报仇!”然后率先冲向了橙缘。

周围的人听了卢旺二人声泪俱下的哭诉,早已群情激愤。如今又有郎中奋不顾身,要为民除害,更是激起了他们的正义感与浑身的热血。于是,周围的人都手握兵刃冲向了橙缘。

橙缘这时就算是想辩解也于事无补了,无数的兵器已经快招呼到他身上来了。他唯有静下心来,想着怎么过了这关才行。

秦慕楚却对橙缘会做出这等奸杀之事半信半疑。橙缘在人群中左突右冲的,却从未出手伤过一人。当他转头寻那个郎中时,发现那个郎中已经退出了战圈,正与卢旺卢先苟打着眼色。三个便嘴里呼喊着,身子却一直朝外面离去。

秦慕楚拍拍身边的谢天,对他说道:“谢大哥,你悄悄缀上那郎中三人,一直跟着他们,看他们在哪里落脚。注意不要惊动了他们。知道他们落脚之地后,你立即回来告诉我。记住,是他们最终的落脚地,不是临时的。一定不能惊动他们,以免打草惊蛇。”

谢天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也没出声,便向郎中三人离去的方向行去。

秦慕楚已经能够确定那橙缘根本就没有做过什么奸杀之事。看那郎中三人,定然是早已串通一气的。那么,他们为何要这么做?这背后到底有什么阴谋?秦慕楚一时也无法知晓。秦慕楚突然想到,自己当初不也是被人污陷为采花贼的么?两件事情有什么关系没有?所有的疑问让秦慕楚想得头疼脑胀的。

就在这几息间,场中发生了变化。橙缘突然一记“狮子吼”施出,吼声把所有人都震得心烦意乱一般,一时都停了下来。橙缘便趁机突出众人的包围,向北掠去,几个纵跃便消失在密林深处。

有两个人没有被这记“狮子吼”吼住,一个是唐燕沙,可是这次他居然没有出手,任橙缘离去。

还有一个当然就是秦慕楚,自从练成乾坤心法以后。这等功力的“狮子吼”对他一点作用也没有。秦慕楚急掠出去,向橙缘追去。